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用音符與世界對話　指揮彭孟賢：我們是國家的使節

23 7 月, 2024

【李台源、蔡依璇、范修語／台北報導】輕揚流暢的歌聲從國家音樂廳大芭排練室內傳出，推開大門，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近50位孩童，隨著彭孟賢老師指揮的手勢，一連演唱數首經典客語歌謠。音樂之中，小朋友不只依照節奏把聲音唱成旋律，更適度搭配腳步、拍手與彈指，增加不同聲音元素。今年7月成立滿5年的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，正為了即將在國家音樂廳與高雄衛武營的演出做好準備。

彭孟賢透露，這次要用音樂帶大家走出前幾年疫情的低潮，孩童們緊鑼密鼓的練習，就是展現最好的一面，「我們不只要用音樂講述客家文化，更是要說出大家愛這塊土地的心」。

小朋友練唱的空檔，團長暨指揮彭孟賢接受《客新聞》採訪，對於兒童們看似軍事化的音樂訓練，他給出了令人驚訝的答案，「我們練習其實是開放的，小朋友只要累了，隨時可以坐下休息，狀況不好，也可以到外面走走。」採訪過程中，發音暖身後是整整一小時的合唱練習，但學童們並沒有濫用老師給的自由，音樂就如同魔法一樣，每一位學生十分專注於唱好各個音符。

「你會知道他們正在努力想要把它唱出來，或做到這些目標」，彭孟賢說，為了準備接下來7月31日國際合唱節邀演，以及8月20日、25日在國家音樂廳與高雄衛武營這兩場年度公演，團員們這段期間都會包車來台北練習，「比起平常練習的新竹縣演奏廳，合唱團在國家音樂廳的大芭排練室練唱呈現的聲響效果，相當接近國家音樂廳」，在這裡，學員們更能進入正式演出的情境。

隨著表演時間接近，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特地移地國家音樂廳大芭排練室練習，要將聲響效果做到最好。范修語攝

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於「2023客家合唱比賽」頒獎典禮演出。取自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臉書

超過年齡仍想唱　愛音樂竟不退團

排練現場學員年紀橫跨小二到高二，但練習過程中，大家卻能默契十足地用同個頻率唱出悠揚旋律。要如何帶領不同年齡層的孩子完美呈現一次演出？彭孟賢點出關鍵，對小朋友的語言要有層次。「比如說跟小二學生就要說，『張開嘴巴、露出牙齒』，用引導的方式讓他慢慢理解我說的『肚子起伏』，年紀小的學員，要用具象的方式說明，隨著年增紀大，抽象化的程度會慢慢增加。」

進一步舉例，彭孟賢若要讓學員唱forte（強、有力的），他會告訴學生，唱歌就像是要做一個打球前把手拉高、然後推出去的動作，一直推，推到後面，就會感覺到身體整個都張開來。他說，這樣的形容一半具象一半抽象，小孩子就可以聽得懂；又比如說休止符，彭孟賢會用躲避球來形容，「不要被打中，每次要唱那個音之前，要先閃開他們」，用孩子可能的生活經驗，連結到想要傳達的樂理上，並且多使用一些比喻，以及他們年紀能夠理解的內容。

回想5年前，國立客家兒童合唱團成立之初，因為各種考量，彭孟賢在團隊成員年齡的設定上，學生到了國中二年期的年紀就應該要退團，「現在團內的高中學生就是當時的小六生，他們沒有退團這件事讓我很意外。他們已經不是兒童了，卻仍然想要回來唱歌，我就不拒絕他們。」持續招收新生，加上小朋友對音樂的熱愛，彭孟賢開始思考如何面對年齡跨距增大帶來的改變。

彭孟賢解釋，國外有許多青少年合唱團，像美國One Voice兒童合唱團，成員年紀大小差距就非常大，英國也有樂團高音是由男童演唱，低音則是成人男生負責，「可以唱成混聲的樂團，只是你要如何讓兒童理解大人在做什麼，而大人在指導兒童的過程，是全新的教學方式跟演出呈現方式。」

技法教學不馬虎　不分年齡默契足

不只教學、樂理解說會依照學童的年齡去調整，在練習過程中，可以觀察到學員演唱每一首歌都有不同的隊形。彭孟賢說，他會依照歌曲的性質安排，如果歌曲的氛圍是聚合，或是聲音、和弦比較密集的音樂，在隊型上就不會讓小朋友站的那麼密集，「聲響與隊形的確有關係，團員的表演狀況也會影響站位，比方說若某一個人的聲音比較『傳遞』，或是某一個人聲音比較『暗』，都會影響到我選擇他站的隊形位置。」

多次帶領專業合唱團征戰國際比賽，彭孟賢並沒有因為教導兒童合唱團而馬虎，談起音樂的他，不僅用了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形容詞來探究聲音的特性，對於每首歌的呈現方式，都有背後對細節的堅持。他接著舉例，這次演唱會有些歌曲較有原住民的特色，也屬於比較直接的聲音，「我希望它唱出來能更有撞擊力，這時候我會安排一些『強烈』聲音的演唱者站在中間或是靠近中央的位置。」

音樂教學與演出的安排十分細緻，彭孟賢在向學員解說每一首歌曲時，都會先讓小朋友理解歌曲背後的意義，再來解說演唱技巧如何呈現。隨著合唱團學員程度持續成長，彭孟賢說，這段時間他持續給學員更有結構性，甚至更複雜的作品練習，「要在這樣更有難度的音樂裡，讓孩子感受到蓋房屋的樂趣」，希望演唱的學員能夠知道，「我是負責這個聲部，但還有別的聲部在跟我呼應，一起組織成為一個整體的聲音」。

「負責主要旋律或是伴奏旋律的學生，會從過程中隨著年齡成長，更了解樂曲結構的差異性，音樂演唱起來就會有趣、好玩，年紀小的學生，可以負責簡易一點的合聲，讓他們也能參與，也可以讓小朋友覺得跟得上哥哥姐姐，帶給他們一些成就感」，彭孟賢說。

把音樂變成語言　唱出對土地的愛

彭孟賢帶領樂團走過5年時光，接下來他要繼續帶著學生們站上國家音樂殿堂演出演出，今年演出的主題設定為「望天光，亻恩等共下，望向日頭天光」，代表著是希望在走出幾年前的疫情後，能迎向亮眼的未來。

要讓大家感受到天光，學員在練習過程中做了深刻的努力，彭孟賢告訴孩子，希望無論是任何人聽到這些音樂，不用去思考歌詞，而是唱出去的當下，觀眾就知道這首歌想表達什麼。要做到這樣的境界，秘訣在於前面的所有的練習步驟，包含聲音、咬字、氣息、歌詞、節奏，都必須要呈現的很完整，否則沒辦法把音樂變成大家一下子就能懂的語言。

對於合唱團「國立」的這塊招牌，彭孟賢不只用演唱技巧擦亮它，他讓小朋友演唱不同變化的音樂作品，為的是要讓學員感受到唱歌的快樂。在這之外，彭孟賢沒有忘記自身擔任樂團團長、指揮的責任，同樣希望孩子們能理解自己在這個特殊團隊中的身分與意義。

「我會在練習過程中跟學員說，不要忘記我們為什麼站在這裡，我們是國家的使節，是非常特別的團隊。大家來自各個學校努力練習，為的是假使有一天，國家需要你們對外說話，大家就要透過音樂把話說得清楚。我們不只要講述客家文化，更要說出愛這塊土地的心意。」彭孟賢堅定地說。